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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新人發聲】新人發聲/馬國勳
2019-06-24
新人發聲
馬國勳 /
臺北大學社會學系助理教授
 
為何學社會學
        
我喜歡社會學,這很肯定。我喜歡做研究。我既懷念學生時代的呆茫、壓力小的k書生活,也很享受目前的工作與教書。但如果有人問我:你當初為何要念社會學,你從何時開始立志想攻讀博士?一時之間我可能還真的無法給出一個明確、信心滿滿的答案耶!

        我會從大一就開始讀社會系,有始有終的一路讀到博士畢業,基本上是在一堆偶然的際遇下碰撞而成的後果,中間發生了無數個詼諧、奇怪趣事,才促成今日的我。在求學時(舉凡考試、申請、修課、投稿、找工作...),我們不時舉目仰望「早我們幾步的優秀學長姊」,希望跟他們一樣在某某事情得到某某非凡的成就。但一直到最近我才真正體會,人生如戲,每個人的path皆不同,在博士的養成道路上幾乎無太多複製別人成功路徑的可能性存在。如同做社會科學研究一樣充滿許多不確定性,無法保證研究結果如你所預期的一般。


        在情感世界裡,人若只有一位(或數量有限的幾位) Mr./Ms. Right,足矣。這個人能在平淡的日子中注入激情、在成功時一同舉杯、在失敗時加油打氣、並且在迷失時給予方向…。但在博士的培育、養成道路上充滿許多變數,最好能夠有許多位mentors的協助,並在某些關鍵時刻協助「打通任督二脈」。我很幸運,在旅美就讀University of Connecticut博士班的歲月,遇到好幾位校內校外的良師益友,尤其是對我的博士論文有直接影響的 Simon Cheng & Michael Wallace。我也很幸運,不論在更早就讀北大社會系或台大社會所的日子,以及中研院社會所作助理的歲月,皆遇到良師。有些影響我的研究,有些影響我的態度,其他則影響我的生活。不管是透過下課十分鐘的亂聊,或長達數小時的會議馬拉松,我都在潛移默化中學習、觀察。這些師長對我的影響很大,我要先謝謝他們。
 
關於研究

        我過去幾年的重心擺在「青少年科技產品使用的成因與後果」,例如網路的多元使用方式如何影響青少年的親密關係,數位科技使用的性別差異,新型態的網路問題(例如網路成癮、霸凌、誘騙..),以及數位學習(digital learning)與學業成就、學習態度之間的關聯性etc.。

        在我博士論文起草階段,我從社會階層、教育社會學、資訊社會研究、以及全球化與不平等..等等的學科領域當中尋找靈感與結合的可能。博論名為The Inequality of Digital Learning among Students in Rich and Poor Countries。我使用OECD「國際學生能力評量」資料庫(Programme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),世界銀行資料,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資料等多個跨國數據庫,比較包含台灣在內的全球73個國家的中學生在電腦使用、網路素養(Internet literacy)上的樣貌,及所衍生的「數位學習落差」(digital learning divide)。我探討一個國家的富裕度、貧富差異、國民教育投資、以及研發能力(R&D)等等,是否會縮小(或拉大)國家中15歲學生之間的數位落差。部分有趣的發現已刊登在Social Indicators Research,包含:在已開發國家裡(例如美加、西北歐),倘若政府提高教育經費,將能減小數位落差。但在低度開發國家裡(例如東歐摩爾多瓦、祕魯、泰國等),政府提高教育經費並無法有效減少、反而拉大數位落差。我嘗試從社會階層與教育社會學的理論中尋找靈感,構思該如何解釋上述的新發現,例如Adrian Rafter & Michael Hout早期提到的maximally maintained inequality。在另外一篇正在撰寫的論文中,我關注到已開發國家裡,學生的網路素養與學業表現之間具有一種「倒U型」關係;換言之,適度地加強個人線上閱讀力將有助於提高學業表現,但過度依賴網路反而有損於學業。相對而言,這種倒U型關係並未出現在低度開發國家中。愈窮困的國家,線上閱讀力與學業表現之間的負相關性愈明顯。整體上,我期許自己(以及社會系的學生)未來能在「愛台灣」的重要前提下,多多關注不同的跨國議題,包含貧窮與落後國家的處境。

        過去幾個月以來,我開始探索其他的研究議題,例如關注台灣生育率低的問題。台灣過去已累積不少的相關文獻與成果,其所呈現的解釋因子亦已相當清楚。我嘗試從生命歷程的研究途徑出發,探究何以年輕成人的觀點會改變,即隨著年紀成長、有些人從「想生小孩」轉為「不想生」,亦有人倒過來。造成這種改變的解釋因素為何,乃是我未來想探究的。目前我也嘗試關注人的價值觀與態度(例如教育期望、職業抱負、性別角色態度等)如何影響個人的生育行為。
 
關於教學

        我先前任教於世新大學社會心理系,最近轉任教於台北大學社會系。儘管這兩個校系有很多結構上的不同,但彼此之間仍有諸多相似之處,例如:學系如同家庭般溫暖、同仁皆很熱情、學生們可愛又有潛力。兩個地方都有能讓自己尋找靈感+紓壓+恢復眼力+減少疲憊的綠地(前者被山圍繞、後者一片綠林)。不管在何處任教,教書工作自然都能耗時耗力。但若能看到學生的正向變化,一切都值得。我們常說,每一屆的學生都不同,差異頗大。有時是驚喜,有時是炸彈。因為你永遠無法預先知道:那些早已精心準備好的課程與教材,學生是否喜歡。學生的反應,不同屆之間可有天壤之別。我常想這跟教改是否有關,即不同屆的學生過去曾使用的課本不同,教學環境與學習方式皆有差。再加上社會整體運作的邏輯&大環境不斷在改變:每年都小變,每隔幾年就有大變。教學已無法再像過去一樣一陳不變,或同一份教材沿用數年。這些挑戰著實不小。對助理教授而言,在教學vs.研究vs.行政vs.養家vs. 吃喝拉撒睡等等不同的事務中如何分配時間與決定優先順序,既是種挑戰,也是門藝術。我常感覺,多數台灣學生亦不知道如何妥善分配時間,可惜。因此我常想說,就算無法如願把社會學課程教得很好,至少也要教會他們做好時間分配吧。

        謝謝臺灣社會學會邀請,給這機會寫稿、發聲潤喉嚨。未來請多指教。